被动的零跑，挺进造车第一阵营？

出品｜派财经

文｜陈庆之  编｜派公子

名不见经传的零跑汽车，一不小心惊艳了所有人。

在最新的造车新势力3月份销量排行榜中，零跑汽车继续逆袭。数据显示，小鹏以1.5万辆继续领先，哪吒、理想交付量过万，紧随其后的则是已经超越蔚来汽车的零跑汽车。零跑汽车公布的数据显示，其3月份交付量环比大增193%，达到10059台，同比增速也是高达超200%，一季度累计交付量同比暴增410%。

不久前的3月17日，零跑汽车还向港交所递交了上市申请书，中金公司、花旗、摩根大通、建银国际担任本次IPO联席保荐人。如果成功，零跑将成为继“蔚小理”之后，第四家登陆港股的新造车公司。

半年前还让人略感陌生的零跑汽车，突然频繁登上头条，甚至有种男配逆袭的既视感。然而，无论是从产品力、品牌力，还是从创始人背景等来看，零跑汽车离真正逆袭，还有不小的差距。

01“被迫”转型

如果仔细了解零跑汽车，不少人会发现，这家车企最大的标签不是技术，不是情怀，也不是销量，而是“被迫”，从入场到产品，零跑汽车处处都有一种无奈的味道。

在跨界造车之前，零跑汽车创始人朱江明是大华股份主要创始人之一，曾任大华股份副董事长。直到2021年12月份，朱江明才因个人原因申请辞去大华股份第七届董事会董事及董事会下属战略委员会委员职务，不再担任公司任何职务。

在安防领域，大华股份是绝对的龙头，全世界排名第二。但即便如此，其2017年的净利润也才只有24亿元，矛盾就此产生了。“大华股份有一个千亿市值的梦想，而现在安防产业全球市场也就一千多亿，不可能由一家独得，而汽车行业的蛋糕足够大。”囿于行业天花板，朱江明被迫转移目光，这一次他盯上的是电动汽车。

但从安防行业IT转向造车，朱江明的转身有点突然。“2015年我刚想做汽车的时候，真不知道汽车有哪些专业，我去招人，要招哪些人，都是一抹黑。”朱江明曾对媒体表示。在某一次展览会上，零跑介绍自己，公司有400多名员工，其中80%为研发人员，但核心团队均没有汽车业经验。

更懵的事还在后边，2019年零跑曾公开表示，投入了10多亿用在金华工厂的建造上。但直到2020年12月，作价5.1亿元收购了福建新福达汽车工业有限公司100%股权之后，才解决了造车资质难题。

也就是说，在投入了十多亿的资金建工厂之后，零跑汽车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资质造车……朱江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过此番“尴尬”，不知道汽车生产和销售需要准入资质，以为造出来到中汽中心检测合格了就可以卖。因此，在之前的整车生产过程中，金华工厂把白车身和三电零部件生产出来，最后再交给长江汽车进行总装工序。

无知者无畏，门外汉朱江明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开始了造车。

从时间上来看，朱江明入场时间几乎与蔚小理处于同一起跑线，但造车的背景和知名度却远远不及。因此，朱江明“被迫”选了一条上述三家都没看上的赛道——性价比入门级超跑，零跑将这款车命名为S01。

零跑S01在2019年1月上市，为了迅速打开局面，朱江明为这款车搞了很多炫酷的功能，比如全球首创的“指静脉识别”、无框车门、零到百公里加速6.9秒、续航里程360公里、入门级轿跑……所有这些配置加一块，补贴后价格只要13万-15万元。

噱头满满，诚意十足，朱江明当然有理由自信起来。S01交付之初，朱江明表示，“我们对这款车的销量很有信心，目标是2019年交付1万辆，到2022年交付20万辆”。

然而，技术、品质、品牌、营销样样都不突出的S01还是砸碎了朱江明的梦想，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5月，S01共售出1000辆左右，距离零跑汽车定下的2019年销量一万辆目标相去甚远。根据招股书，2021年，S01全年交付量仅634辆。

熟悉零跑汽车的人士曾表示，在最困难时，高层曾犹豫是否放弃造车。

也许是爆火的五菱宏光mini再次给了朱江明灵感，智能驾驶配上A00级车或许有更好的前途，因此S01失败归来的零跑，又被迫重新选了一条更为下沉的赛道。这一次，朱江明决定再赌一把。

资料显示，零跑T03是一款A00级纯电动车，采用磷酸铁锂电池。其中，售价最低的舒享版补贴后售价6.98万元起，NEDC纯电续航里程403km，同时搭载了同级竞品很少带有的L2智能辅助驾驶功能。

好在，朱江明赌对了，T03从2021年上市至今彻底爆火。

02自产自研几分真？

学着造车同行们，理工男朱江明也学会了放豪言营销。

2020年初，零跑汽车靠合肥市20亿元投资渡过难关，创始人朱江明就曾表示：“2023年零跑进入造车新势力TOP3、2025年在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占率达到10%”。而在T03上市之后，更是增强了朱江明的自信，在2021年7月的零跑2.0战略发布会上，朱江明放下了豪言：“三年超过特斯拉、2023年进入造车新势力Top3、2025年80万辆”。

在更早之前的2019年S01新车发布会上，“自产自研”“特斯拉级别的智能驾驶辅助系统”几个大字就环绕四周，零跑汽车更自称是全球继特斯拉之后第二家拥有智能电动汽车完整自主研发能力以及掌握核心技术的厂家。

而让朱江明有自信讲出这番话的，是其自认为深厚的研发功底。

作为安防巨头大华股份的CTO&联合创始人，朱江明拥有近30年的研发制造经验，擅长嵌入式算法及计算机底层的芯片级软硬结合领域。他发明过HDCVI视频传输技术，在2014年，该技术甚至成为国际标准。

在造车之初，朱江明认为大华产品里面很多芯片是自己研发的，全部可以用在零跑汽车上面；而且大华在视频监控和智能交通等领域的很多技术可以直接拿过来用，大华的研发团队就是零跑坚强的后盾。此外，做产品、钻研技术是其一辈子的兴趣爱好。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但总觉得不太靠谱。而后续的发展，确实印证了这一印象，比如最先发布的S01，其技术实力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先来看自产自研，在造车之初，零跑并不具备造车资质，而是选择了让长江汽车来代工，这一情况直至2020年底收购福建新福达汽车之后才得以改变。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长江汽车还为成立于2010年，总部位于潍坊的山东低速电动车企业汉唐生产微型电动车，就是俗称的“老头乐”。

不止在自产方面存在瑕疵，零跑的自研也为人所诟病。有熟悉零跑汽车研发内情的人士透露：“零跑汽车的产品和技术都是自己开发的，很多地方还是按照非车用的产品来做的：因为安防这块的产品，怎么弄都可以用，可以不按照严格的合规要求来做的，所以大家理解的产品定义不相同。”

因此，尽管零跑从一开始就宣称自己全部自产自研，但结果却并不令人满意。

杭州某车主曾开着刚买不久的零跑S01去车管所上牌，但仪表盘上突然显示动力系统故障代码，车辆无法启动，该车主坚决要求退车；另一位浙江金华的车主，则以实际购买车辆并没有厂家宣称的高科技辅助驾驶功能等功能为由，质疑虚假宣传并要求退车。

这还没完，2020年5月，200多名零跑S01首批车主集体维权，在网上公布了致零跑汽车的公开信，列举了四大类质量问题，涉及真空助力泵失灵、电池过热保护、主控屏幕黑屏、车辆无故停摆等。

即使是后来走量的T03，也没能幸免。在零跑T03的试驾会上，这台小车的人脸识别、L2智能驾驶辅助、自动泊车等等都出现了故障。其中，在自动泊车功能演示过程中，车辆反复出现了多次无法有效识别车位、无法自动泊车等问题，最终零跑不得不终止了现场活动。

实际上，不只是驾驶体验没能征服消费者，T03就连外观与平台都与“自产自研”四个字相距甚远。“这是一台彻头彻尾的Smart forfour，完全看不出原创的痕迹。”一位业内人士如是评价T03。

在零跑T03的量产车型申报信息中，T03轴距为2400毫米，这与EV逸酷轴距完全一致，而EV逸酷正是零跑的代工厂——长江汽车所产，因此，当时就有不少媒体质疑，零跑T03是使用老旧平台进行拉皮换壳生产。

这样的自产自研水平，产生上述种种问题，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然而，即便如此表现，零跑汽车的改变意愿也不算强烈，起码在投入上还未看到有明显的改变迹象。据零跑招股书，在研发投入方面，公司2019年—2021年三年期间的支出分别为3.58亿元、2.89亿元和7.40亿元，合计近14亿元。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同为造车同行，蔚小理的研发投入则要高得多。数据显示，理想汽车2019年—2021年研发费用分别是11.69亿元、11.00亿元、32.86亿元，蔚来为44.29亿元、24.88亿元和45.92亿元，小鹏汽车为20.70亿元、17.26亿元、41.14亿元。

不过，尽管基础欠缺、投入不足，自信心爆棚的朱江明还是提出了3年超过特斯拉的目标，只能说勇气可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03未来已注定？

研发出身的朱江明，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研发的重要性，他认为核心技术自研对于企业长远发展有着重要意义，所以从一开始，零跑就坚定地选择了“全域自研”，从芯片到三电系统到车联网解决方案等等核心技术，始终坚持自主研发。

但为何仍在研发投入上如此吝啬呢？无他，公司是真没钱。

招股书显示，2019年—2021年，零跑汽车权益持有人应占年内亏损分别为9.01亿元、11亿元、28.46亿元，累计亏损约48.47亿元；同期经调整净亏损分别为8.1亿元、9.35亿元、26.29亿元。

而在2020年和2021年，零跑分别交付8050辆和43748辆电动车，粗略地以当年营收除以此数据可以得出，每辆车带来的营收分别为7.8万和7.2万元。再结合亏损数据来看，2021年公司每卖出一辆车，平均下来是约6.5万元的亏损。

正式递交港股上市申请之前，零跑汽车已完成8轮融资，融资金额高达百亿。但现金流方面，公司2021年底持有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为43.38亿元，虽然比前两年已经有了大幅度提升，但以现在的销量增速，很可能不用到年底就已经弹尽粮绝了。相比之下，同期理想、蔚来、小鹏的现金储备分别高达501.6亿元、470亿元、453.6亿元，差距可谓悬殊。

资金如此捉襟见肘，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哪里还有钱搞研发？

细想之下，零跑如此现状与罗永浩的锤子手机和周鸿祎的360手机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周鸿祎。周鸿祎与朱江明，两位IT界的大佬，同样的跨界创业，一个是电脑安全软件巨头，一个是安防系统大牛；都在硬件行业起飞期大手笔进入，都在第一次遇挫之后选择性价比开路。

早在2012年，360就与阿尔卡特合作生产了360特供机，代号AK47，但碰到了如日中天的小米，最终铩羽而归。紧接着360又和海尔推出了“超级战舰”，与夏新推出了“夏新大V”，最终都不为市场接受。第二次则是在2014年，360联手酷派推出“奇酷”，首场发布会就一口气发布了三款手机，主打安全概念，似乎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但到了2018年本计划扭亏为盈的360手机，年销量仍达500万部，却遇上了下场下滑与行业洗牌期，最终结果是英雄折戟、壮士断腕。

现在来看，零跑汽车的命运似乎与此类似。现在的主打车型T03，极限突出性价比，成为了零跑汽车的销量但当，2021全年，零跑汽车共交付43748辆，其中T03交付量39149辆，占比高达89.49%。要知道，T03从一开始就问题不断，仅仅只是因为便宜就登上了热销榜。

事实上，性价比路线确实可以为初创企业降低生存门槛，这一点已经在小米手机身上得到印证。但与此同时，如果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技术革新与功能创新，品牌转型也将受到极大干扰，这一点同样也在小米手机上得到了印证。

现在，零跑汽车似乎也已经开始了同样的过程。

2021年9月28日，零跑汽车上市纯电动SUV车型C11，这款车同样诚意满满：零百加速4秒级、轴距2930毫米、510—610公里NEDC续航，并且全系标配28个高精度感知硬件、22项智能辅助系统、高清三联屏、高通骁龙8155数字座舱平台、无框车门等。

但品牌调性已经被T03定义的零跑汽车，并没有让C11获得应有的关注。数据显示2月销量C11月上险量为1137辆，环比下滑46%。但是3月份开始，C11销量达到了4201辆。要知道，从配置单看，零跑几乎不惜成本把很多燃油车上三四十万豪华车型上才有的配置放到了C11上。直白点说，这款车仍然还是主打性价比，售价定在了15.98-19.98万元。

销量的大幅上涨，似乎让朱江明看到了豪言成真的希望。但销量并不代表全部，想当年手机行业起飞时，魅族手机也曾达到过2200万台，并在行业内留下姓名，但当洗牌期来临时，综合实力的不足仍然使其无法逃脱被淘汰的命运。

而随着智能汽车行业的发展，行业洗牌期的到来已经可以预见。年底前，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在接受采访时成，新能源汽车行业的下一个“洗牌时间”可能在2023年底到2025年之间。因为到那个时候，小米、百度等2.0造车企业的产品会出来。“届时，自动驾驶表现出的效果会好很多，这个时候的竞争，又会出现一个再次洗牌的过程。”不少业内专家，对此也有过类似的表述。

仍在性价比路线里摸爬滚打的零跑汽车，准备好了吗？按照零跑此前发布的2.0战略，到2025年底前，将推出8款全新车型，涵盖了从低端到中端的所有段位。然而，不管是蔚来、小鹏，还是小米，它们的目光也开始聚焦在性价比车型上，这部分市场已经成为所有新老势力品牌的必争之地。

从未获得主动权的零跑汽车，时间已经不多了。